
沈依俊 杭州市星澜小学语文教师,曾获拱墅区“有温度的课堂”,区教坛新秀,区优秀教师
史铁生曾说人的故乡,并不止于一块特定的土地,而是一种辽阔无比的心情,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限制;这心情一经唤起,就是你已经回到了故乡。
一七年冬,入校实习,碰到了一个一年级的孩子,锅盖头,大大的眼里透着清亮。走廊上和他相遇,他都会乖巧地站定,郑重地向你鞠躬,大声地问好。一来二去熟悉了,有时看到他在帮女孩子提水桶,提得歪歪扭扭,水洒一路;有时是帮别人系鞋带,系得东倒西歪,摔倒在地;有时在操场上碰到,他跌跌撞撞奔向你,给你一个拥抱。我想他一定是被上帝宠溺的孩子,笑容可以烘干雨天。
一开始我以为,他奔跑时的“同手同脚”是因为欣喜若狂,后来慢慢了解到,他是因为感统失调。他的字写不进方格,他不会跳绳。因为不同,一开始的他孤独亦沮丧。所幸他的班主任Z老师极具耐性,家校联合,帮助这个善良的小天使。
每天早上他走进教室,她都会笑着对他说:“今天的你,看起来精神很不错!”从一开始没有回应到小声地说一句:“早上好”,这是他在小学第一次轻柔地向世界说出心里的声音;开始习字,他的字就像小蜗牛在纸上爬行留下的歪歪扭扭的痕迹,他委屈地不愿意再写,可Z老师却惊叹道:“天呐,这是我看到过最有创意的字!”其他的孩子也凑过来,虽有不解,却也学着欣赏,他受到了鼓舞,每天更加努力地练习,老师也会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地写着。从歪歪扭扭到端端正正,那是他第一次坚定地向世界书写他的渴望;体质测试,他无法协调自己的手脚,只能羡慕地看着同学用绳子翻起绚烂的风浪。从那一刻起,Z老师就带着他跳,时常绊倒,却不言弃。清晨的校园,放学的操场,总有她带着他跳跃的身影。到了二年级的夏天,他仿佛一夜顿悟,能够连续跳绳了,他在她面前跳到大汗淋漓,那是第一次他向世界展示他的态度。这就是Z老师给予的希望,让他在孤岛里等到一片阳光,有着乘风破浪的勇气。
陪伴自瞬间,成长归少年。也许就是这份不离不弃的坚定,挡住了外面的风霜雨雪,为孩子们守护着一分宁静,点燃着希望,守候着心底的坚持。一念过往,便是回到了故乡。
列维·施特劳斯说过:每一个人,身上都拖着一个世界,由他所见过、爱过的一切所组成的世界。而他所遇的无数美好瞬间不断流转,让所遇他之人确乎拥有无数“存在于此”的瞬间,一念温暖,一经想起,便是回到了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