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军95周年之际,我们再次走进老兵,聆听他们的峥嵘岁月

追忆往昔荣光 致敬最可爱的你

2022-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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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甲臣,1930年5月出生,1946年1月入伍参加革命工作,参加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孟良崮战役等一系列解放战争的重大战役。

杨荣晴,1934年9月出生,1949年8月入伍,1952年任铁道兵卫生队护士,1953年1月入朝作战。

于清泉,1943年5月出生,1968年入伍,在昆明某部队任职,曾两次出国作战。

周志勇,1952年出生,1970年12月入伍,1998年参与抗洪抢险防疫工作。

王伟,1968年出生,1985年10月入伍,曾参与1994年天工艺苑特大火灾救援、2008年汶川地震救援等。

商报记者 叶歆 见习记者 江晓微 通讯员 叶蔚然 制图 盛菲菲

强国必须强军,军强才能国安。95年来,中国人民解放军一以贯之保持着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义无反顾地承载起保家卫国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任,也激励全国人民不断奋勇向前。

在建军95周年之际,记者采访了杭州市军队离休退休干部服务管理中心5位军休老干部,聆听他们讲述自己的峥嵘岁月和家国情怀。他们有的参加过解放战争、有的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有的参加过抗洪抢险、有的参加过汶川地震救援。无论何时何地,军人们总在坚守岗位、默默奉献、发光发热。

他们的故事,不仅是一个民族、一个时代的印记,更是吾辈自强不息的信念。铭记历史,不忘初心!

“我能活下来,是许许多多战友用牺牲换来的,不能忘记他们”

我出生在一个靠乞讨为生的家庭,是家里的老大。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吃不饱饭饿死人是常事,为了活下去,我决定去当兵。那年我16岁,沿着山路走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共产党领导的军队。但我怕因为年龄不达标他们不同意我入伍,就谎称自己18岁。我如愿加入军队,成为了一名战士,但没想到这一走,就再也没回过家乡。

1947年,我参加了孟良崮战役。当时我们接到命令,连夜行军,到了马上投入战斗。我们连都是年轻小伙子,擅长追击战、阻击战,个个都是神枪手,我们都签了军令状,不消灭敌人不回来。战斗开始后,我们一天一夜进行了7次冲锋,刚攻下阵地,又被敌人抢夺回去。7次冲锋,我们班14个人,只活下来了3人,班长、副班长均牺牲了。

双方开战几个轮回,我们的弹药也快用完了。副排长给了我3个新兵,我担任临时班长,扛着机枪、拿着刺刀跟随他冲向高地。“哪怕弹尽粮绝,我也要守住阵地。”我当时心里只想着这句话。

我们跟随副排长三上阵地。第三次上阵地后,在我身旁的副排长被敌方的手榴弹击中,当场牺牲。我也被弹片击中了脑部,昏迷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抬下战场,如何被救。醒来的时候,是在山东的一个医院里。我昏迷了3个多月,3 个月里一次次被下病危通知书,院长都打算为我准备后事。

我之前为许世友司令当过警卫员,他一直把我当作亲人。他听说我病危昏迷后,百忙之中骑着马赶来看我,并交待身边人若我不幸去世,要好好安顿我的家属。没想到我命大,居然活了下来,但我永远不会忘了那些一起保家卫国的战友们和对我百般照顾的许世友司令。

之后,我还参加了抗美援朝,表现英勇荣获了三等功。我还在党的培养下学习文化知识、军事技能,从来没想过我一个“小乞丐”还能上学堂、受嘉奖,这都要感谢共产党。

现在都说“庆祝‘八一’建军节”,但每到这个日子,我都欣喜不起来,只有伤感,我能活下去,是许许多多的战友用生命换来的。现在还会想起一个个比亲兄弟还亲的战友倒在战场上,我不能忘了他们,我们的子孙后代更不能忘了他们。

“我是一名战士,不是一个小姑娘!”

1949年,刚满15岁的我受哥哥的影响,怀着一腔热忱参军入伍,成为了卫训队的一名队员。学习了几个月卫生知识以后我被分配到医疗队工作,在1952年年初调去当铁道兵。当时国家建设需要木材,大兴安岭有丰富的木材,但是运输困难,所以我们铁道兵就被派往大兴安岭修建铁路。

那时的大兴安岭还是“无人区”,漫山遍野全是树木没有人家。我们就把捡来的小木棍搭成床,用草树叶作床垫,搭个帐篷席地而睡。大兴安岭的冬季气温低至零下三四十摄氏度,一觉起来,被褥都结了冰,环境特别艰苦,但大家都毫无怨言。

因为大家主要以修建铁路为主,伤员不多,所以我们卫生队也同样加入了修建的工作中。当时那里都是草皮,先要把草皮铲出才能打地基,不少女同志整日泡在水里,加上劳累艰苦,都病倒了。领导体恤我们,就让卫生队和炊事班换班,女同志负责后勤保障工作。我因为年纪小,大家都很照顾我,让我负责烧开水。当时我身高和体力都不够,打水烧水都很费劲,但我从不叫苦,也在一次次的历练中成长了起来。

1953年1月,部队接到命令入朝,我成为了一名中国人民志愿军。我的任务是救治和护理伤员,虽然医疗设施简陋,救治条件有限,但我们全体卫生队官兵齐力同心、攻坚克难,尽自己最大努力救护伤员。看着流离失所的人民,听着他们痛苦的哭喊声,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敌军赶出去。

战场上,除了要忍受粮食供应不足的饥饿感,还要忍耐长途行军中的各种突发因素。为了防止空袭,我们都是夜晚行军,从太阳下山开始爬山,一直到天亮才下山。朝鲜的冬天还很冷,夜晚更甚。每次行军我的眉毛上都挂满了冰碴子,上山的路因为结冰很不好走,而且我们女兵和男兵一样,行军时都背着背包、水壶,脖子上挂着米袋,走了一夜脚底会磨出血泡。领导看我年纪小,要安排我坐车,但是我怎么都不肯坐,硬是自己走完全程。因为我是一名战士,不是一个小姑娘!

那段艰苦卓绝的战场血火不能忘记,如今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更要珍惜。也希望有越来越多的有志青年,加入到保家卫国的队伍中去,红色血脉需要传承。

“保障前线,让战士们吃好点,是我作为后勤人员应该做的”

我出生于一个四川的贫农家庭,1968年入伍之后,被分配到昆明军区,我的任务是为西线的公路勘察测绘人员运送粮食等物资。西南地区经常下雨,交通条件也很差,山路都是泥巴路。有些路骡马走不了、单车骑不了,我们就开始人工背运。每人背着50斤的大米,踩着泥巴路长途跋涉,每天都汗流浃背,肩膀也因为磨破皮渗出鲜血。

后来我调到了炊事班工作,由于战地山林潮湿闷热,很难吃到新鲜蔬菜,一般都是干菜、海带、花生米、罐头等易储存食品。战士们在背完物资后,因为劳累往往食欲不振,时间一长出现了维生素缺乏的症状。为了给战士们增加营养,我就组织炊事班做豆腐、磨豆浆、养猪、种菜,每天尽可能改善大家的伙食。

当时后勤工作也十分繁重,我每一天都需要挑水、劈柴、做饭,从早上四点钟一直忙到晚上六七点钟才能休息,体重也从刚开始的120斤降到了80多斤。记得有一次,我早上四点多钟就起床开始烧开水,因为连续的高强度工作,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一不小心摔倒在了煮沸的汤锅,大腿被烫伤80%。

1970年,我所在的部队再次出国作战,当时我作为后勤司务长,继续服务着战士们的生活。前线战士们在战场上奋力厮杀,我作为后勤队的一员,尽自己所能保障他们的生活起居,同时给予他们战斗支持。一旦敌情发生变化,就协助他们一起转移阵地,伪装好后挖地道、搭棚子、打桩子。

有一次,在出国作战时,我军受敌军战机空袭,阵地上遍地都是牺牲和负伤的同志。我作为后勤队员,冲到阵地抢救伤员,没有担架就用双手抬、用肩膀背。

回想起牺牲的战友们,也让我更加珍惜如今来之不易的和平。虽然我们现在生活在和平年代,但也不能忘记曾经的苦难,我希望下一代的战士们,也要发扬我军的光荣传统,不怕苦、不怕累,为人民服务、为祖国争光。

“我要做一个好的医生,做一个能为人民群众解决问题的医生”

我1970年入伍,在卫生队培训了三个月后被分配到警卫连当卫生员。1971年年底的时候,警卫连突然来了一对抱着三个月大婴儿的夫妇,孩子妈妈见到我连忙跪下,说是孩子不小心误食了花生米卡住了喉咙,她苦苦哀求我帮忙救救孩子。

我是个新兵,当时学的医学知识完全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但人在紧急时刻,应急的潜能就会爆发出来。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采用人工口对口的方式,吸出了卡在婴儿喉咙里的花生米,抢救成功。我不仅救了一名孩子,更救了一个家庭,上级也赞赏我抢救有功,记我三等功一次。

孩子被成功抢救,我在开心之余也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我当时操作失误,失败了怎么办?我的医学知识有限,如果今后遇到更复杂的病症如何操作?我当时就暗下决心,我一定要做一个好的医生,做一个真正能为人民群众解决问题的医生。之后,我勤学苦练,考入了军校医学系,经过4年苦读,成为了一名军医。在1977年秋季带队抢救了在训练中受伤的多名战友,1990年参与选拔了中国第一批苏-27飞行员赴乌克兰培训体检工作等。

1998年夏季,我正在北京休假,突然接到组织电话让我担任防疫医疗队副队长赴江西省永修县抗洪救灾。我连夜赶回杭州,一早便带队赶往永修县。永修县靠近鄱阳湖,湖水水位已与河堤齐平,警卫人员和战士们一直在巡查、检修。因为水源受到了严重的污染,不少战士们的手、脚都已溃烂。我们不仅要医治战士,还要对公共区域进行消毒,每天从早上5点一直工作到晚上8点,虽然天气炎热、任务繁重,但我和队员们毫无怨言,带病坚持工作。

退休后,我一直在公益的道路上发挥余热。2012年以来,我带领全家资助了贫困山区40多位学生上学;2019年9月我用拍摄公益片所得的劳动报酬资助了两名浙江大学贫困大学生继续完成学业……

去年党的生日前夕,我收到了“光荣在党50周年”纪念章。当接过这枚沉甸甸的纪念章时,我深深地感受到,这是党中央送给我们老党员的一支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的“强心针”;一根红色基因、薪火相传的“接力棒”。我要做到退休不褪色,一辈子跟党走,做一个称职的军队退休干部。

“我是战士,是消防‘代言人’,也是人民生命守护员”

17岁时我如愿报名参军,被分配到杭州消防西湖中队。在这里,我开启了热爱一生的消防事业。

在西湖消防中队经历了两年的新兵训练后,我碰上了一场紧急的火情。那是一个上万平方米的四层厂房,熊熊烈火像猛兽一样侵蚀着在眼前的所有物品。我抓着水枪冲进去,热辐射很强,厂房的玻璃不断炸裂,溅出的碎渣伤了我的手背。

火灾虽然惊险,但救援结束后在脱下战斗服的那一刻,一股无比强烈的自豪感涌上心头。我当时暗暗发誓:要为消防奉献一生。

在我无数的战斗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2008年5月13日去汶川地震抢险救援的经历。那一日,我突然接到上级的命令,让我们前往四川什邡进行支援。我们集结了364名队员,连夜赶到了什邡待命,但是我知道救援黄金时间是72小时,人民的生命一刻也不能耽误.我当时作为支援什邡的副总指挥,主动请战。

车辆越深入灾区内部,受灾情况越不容乐观。当我们快接近红白镇时,突然有十万立方的塌方阻挡在我们面前,我们马上撤回,连忙报告指挥部。我们冒险动用集装箱车向灾区再次进发,到达塌方处已是凌晨一点。经过短暂休息,在天刚蒙蒙亮时,我们就扛着抢险救援器材前往深处搜寻。

民间救援队报告说,金河磷矿的宿舍楼3楼有位老人被困。我们赶到后,发现这座四层建筑顶上的人字梁结构已经塌落,楼梯和门都发生了坍塌变形,我们先让两位体重稍轻的特警队员使用破拆器材,在门上开了一个三角形的小口子。透过口子,发现有位老奶奶倒在地上,她听到声响,手臂做出轻微的动作示意我们她还活着,我们收到信息立刻破门,将她营救出来。

能够参与救援,对我来说十分光荣。虽然我们现在生活在和平年代,但是灾难和不可预测的事件随时可能出现,所以我也希望更多的年轻人能够赓续红色血脉,主动投身到维护国家和平和安全的队伍中,共同“爱人民”“为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