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 程天歌

找到读书的钥匙

2025-06-06

电影《査令十字街84号》摄于1986年,安妮·班克罗夫特饰演女作家海伦·汉芙,安东尼·霍普金斯饰演书店经理弗兰克·德尔。霍普金斯演过大名鼎鼎的《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博士。在电影里,他从容而平淡地演活了一位做事仔细、待人诚恳的书商。

电影里的女主角,也就是小说家海伦·汉芙,居住在美国的公寓里。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她爱读书,尤其爱有别人阅读痕迹的二手书。在自己的城市买不到想读的书时,她看到了登在一本杂志里面的广告,就试着给这家大洋彼岸的伦敦查令十字街84号的书店写信,结果收到了价格公道、她特别喜欢的书。于是,从1949年开始的二十年时间里,海伦和书店慢慢拥有了一段友谊。

海伦告诉弗兰克“绝不买一本没读过的书”,阅读二手书,仿佛进入美术馆,欣赏着别人欣赏过的画作。一本好书是能够超越当下的,在一段或长或短的相处之中,读好书如和朋友相见,洋溢的是内心的喜悦和期盼。

海伦与弗兰克通信20年,至死没有见过一面。1969年之后,对海伦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因为“卖这些好书给我的好心人已在数月前去世了,书店老板马克斯先生已不在人间”,于是,阅读成为伤逝的哀悼。

我独自观看这部老式的电影和旧书,竟忽然联想到在校园的林荫道匆匆行走的模样。我读过的文学作品里藏有数不尽的田野和街道,也绽放过无数灿烂的微笑。广州多雨,闷热的天气似乎是水堆积出来的。在这座城市的每个日子,我只有学生公寓的一点点空间,每天我点亮橘黄的台灯,会感觉到一切平静了,所有喧嚣的声音都会自觉地退到窗外。

在电影中,弗兰克会神情专注地诵读叶芝的诗歌;坐在书桌前的海伦,直抒胸臆,像个可爱的孩子。当海伦终于圆了梦想,进入念想中的书店,她说“我终于来了”,我们知道这一部电影该结束了,这部书信汇集成的小说也完成该有的叙事。但看一部电影或读一本书的过程,是作为观众或读者的幸福,却不一定代表着生活的幸运。

在这样一部电影里,查理十字街代表着时间。它是一道川流不息的记忆,是穿过曲折终于看到柳暗花明的人间情义。譬如乡愁,譬如对曾经居住过的城市的纪念。

在一座城市生活四年,回头看见那些无法挽留的时光,我忽然明了,此刻窗外已消逝的雨声,并不是风雨的全部。

“但是,书店还在那儿,你们若恰好路经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她良多……”这是电影里最感人的一句话,亦使同名的小说读完之后有久久难忘的语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