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青年小说家的信》 [秘鲁] 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 著 赵德明 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21年6月
《作文六要》 王鼎钧 著 商务印书馆 2021年10月
《故事》 [美] 罗伯特·麦基 著 周铁东 译 天津人民出版社 2014年9月
苏益（仍被文字打动的语文老师）
2024年，全国高考语文试卷中，有的作文题涉及对人工智能的讨论：“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人工智能的应用，越来越多的问题能很快得到答案。那么，我们的问题是否会越来越少？以上材料引发了你怎样的联想和思考？请写一篇文章。”
一年过去了，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仍在继续。写作是与世界对话的方式，是需要工夫的。在人工智能生成文本看似如鱼得水的今天，如何让创作有“人味”，这是一个问题。但似乎答案也很简单——观察生活、构建故事、深化思想。
“有眼睛”的写作
今年百岁的文学家王鼎钧，在《作文六要》中提出了重要的写作六步法：“观察、想象、体验、选择、组合、表现。”他将观察放在第一位。生活中处处都是可以留心去书写的内容，关键是有没有发现诗意文趣的眼睛。
王鼎钧写《白米粽子》，从洗米声开始描述，“洗米的时候听得见米粒互相摩擦。包粽子的时候，要用手把米从水里捞起来，听得见水珠从指缝间漏下来滴到盆里，也听得见米从掌心落进竹叶里。”这些常被忽略的声响，在敏锐的观察中幻化成包粽子的 “声音特写”，每一声都裹挟着生活的温度。郭初阳笔下英国街头艺人的歌声，同样以 “寂寞音符在空街起舞”“撑伞路人化作匆匆剪影”的画面，将听觉与视觉巧妙编织，让刹那场景化作流动的叙事诗。
“身着正装”的写作
如果说“观察”是写作的第一步，那第二步一定是结构。就像去百货公司买衣服，一眼看中的一定是一套有气质的正装。
著名作家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略萨在《给青年小说家的信》中提出了“结构现实主义”的说法，他认为人们对现实的观察是多角度、多层次的，小说表现现实的角度和层次越多就越成功。
略萨的小说《绿房子》由五个故事组成，他将其分割成若干片段轮番讲述，打乱时空顺序，使叙述方式多样化。践行“嵌套结构”的名著很多，如《一千零一夜》中，在山鲁佐德给国王讲故事这个大框架下，嵌套了无数个独立又彼此关联的小故事，再比如，《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阿拉丁神灯》等作品在结构上也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妙趣。
叶圣陶写作也强调“文章是有序的整体”，这与略萨的“嵌套结构”形成互文。小到一篇几百字的文章，大到几十万字的小说，无一例外，都需要一个框架结构作为支撑。
“结构现实主义”也好，“有序的整体”也好，其实都与“移步换景”的造园美学异曲同工。他们共同验证了一个道理——优秀的创作需要在有序的结构中展现丰富的层次。
有了观察，又有了结构，就可以成为一篇好文章吗？其实这两个只是前提，能让文章有“人味”还需要至关重要的一点——思想。
“有思想”的写作
哲学家、数学家布莱兹·帕斯卡尔有一句名言——“人是一根思想的苇草”，人如同芦苇一般脆弱，但人因为有思想而创造了文明。帕斯卡尔进一步说，“我们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
1981年，好莱坞著名导演编剧罗伯特·麦基受美国南加利福尼亚大学之邀，开设了“故事”培训班。30年的教学生涯，让他写出了著名的《故事》一书。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理论，就是写作要构建“鸿沟”。
这里的“鸿沟”是指主观和客观领域的距离，预期和结果之间的差异，而这种差异往往是作者表达思想的载体。这种人性困境在许多经典作品中都有体现，在小说《活着》中，福贵的一生历经苦难，他不断失去至亲，从一个阔少爷沦为一个贫苦的农民。他渴望过上安稳的生活，却始终被命运捉弄。但正是这种困境，展现了个体在命运面前的坚韧和对生命意义的执着追求。
“不能仅仅为了写作而写作”，一篇文章写出“人味”的关键还是在作者对当下的思考。写作是一种从“记录者”到“创造者”的蜕变，正如诗人白居易所言“文章合为时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