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以婕 摄
2017年的深秋，我换了一个单位，从东河的宝善桥到了中河的铁佛寺桥，距离现在的南宋德寿宫遗址博物馆才一百多米。报纸上说，德寿宫遗址正在进行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四次考古挖掘，于是杭州市民熟知的鼓楼停车场四周被围墙保护起来，还有专门的值班人员看守。越神秘越有吸引力，每次经过这里，我都要探头探脑地看一下，把手机伸进花窗洞里拍照。结果只拍到两个被黑布罩起来的大土堆。新同事说：你费那劲干啥？我住在横吉祥巷小区，阳台上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后来，我发现四牌楼社区那里有一个大门，是进出大型机械的，偶尔也可以看到考古现场。巨大的广场上沟壑纵横，不是文物专家也看出来了，那是真正的宋朝地基和水渠，已经在这里沉睡了几百年。
每天清晨，近郊的农妇就在这里卖菜。附近的望江门菜场是杭州城里比较出名的，因为处于钱塘江、中河的交通要道上，所以价格比较便宜。有老妇人凌晨三四点就坐着318路公交车从转塘过来，八十多岁了，还能挑扁担。在这里卖菜不需要交管理费，也比较自由自在，卖完就走。老妇人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家里条件不错，就是离不开土地，吃不完就挑来杭州卖掉，人家这是一种生活方式。
2022年末，遗址博物馆基本建成，是仿古的钢结构建筑，外面还没有粉刷和装饰，看不出古韵。一直到亚运会召开前夕，德寿宫外面的红墙打好，杭州人才发现鼓楼停车场怎么变成了博物馆？大家都跑来打卡，红墙外面拍照的人络绎不绝。博物馆刚刚开放的时候，每天还限流500人，需要提前一天在公众号上预约，我就没约上过，只好在门口拍了几张照片。
真正仔仔细细地参观德寿宫遗址，已经是2024年了。德寿宫、慈福宫这些建筑都是新的，但是完全是按照典籍的记载复建，细节的考究累积起来，构成了端庄又带着知识分子清冷的趣味，与雄伟、充满力量感的北京故宫是不同的。秋天，门前的广场上摆满淡紫色的菊花，红墙边上由中国美院设计制作落叶雕塑，氛围感拉满。再到后花园喝上一杯宋画拉花的咖啡，齐活儿了！
同事说这个博物馆也太新了，油漆味道都没散尽。我说那是因为你没看慈福宫下面的遗址，那才是最有价值的。层层叠叠的古代地基一直是泡在水里的，用混凝土灌注之后，才能以现在的形式展示在我们眼前。几千平方米的遗址上面盖了一座宫殿，既起到了保护作用，又能参观。穿越老祖宗的水沟、础柱、台阶，在现代光影技术配合下，我们可以想象南宋时的春夏秋冬，还是非常震撼的。
沿着御花园的石径慢慢走，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吉祥巷小区的居民楼，老奶奶趁着晴天在晒棉被，“啪、啪、啪”地拍出一阵微尘，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出了北门就是中河高架桥下的红墙。如果兴致好，你还可以穿过十字路口，到望江门走一走，那里的油炸臭豆腐是有名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