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年近九十、几乎共事一辈子的丁祯祥老师傅的电话:“小丁,你可记得半个多世纪前,我们国家要用20吨对虾,向西方国家换取1吨镍板的事吗?”
“20吨对虾换1吨镍板”,这是当年的大事,我不会忘记。
1963年,杭州市要选派一些对口工厂的技术人员去上海学习,当时下城区工业系统选派了几位同志,21岁的我,有幸被派到上海滚镀厂学习半年。回到厂里,就做化验质检等技术工作。岂知过了几年,西方国家打压我国工业,对于金属表面处理需要的金属镍板,打压到要用20吨对虾的价格去换1吨镍板。表面处理行业面临极大困境。
轻工业部科技司的同志迅即赶去上海,到了轻工业研究所,会同上海等城市有关表面处理技术人员,共同研究替代用镍的代镍镀层。因为我在上海学习过,厂里决定由技术方面颇有造诣的丁祯祥师傅和我等几位同志,一起到上海去学习。
至今我还记得部里同志说过的话,希望大家要有“全国一盘棋”精神,共同创造出代镍镀层,为国家争气,让老百姓的餐桌上吃到对虾。
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上海率先搞出了“铜锡合金”等代镍镀层。我们厂也不落后,丁祯祥师傅提出了要采用“铜锌锡三元合金”来代镍。在试验中,丁师傅及时化验提供分析数据,调整成分配比……过往情景历历在目。
同时,我还到浙江省科技情报所(当时在平湖秋月对面),去找有关表面处理的技术资料。很巧,在所里我见到了小学同学、毕业于浙江大学的张定。他将新近的技术资料提供给我。杭州市总工会还专门组织了相关的技术讲座,提高工厂员工的技术水平。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丁祯祥师傅和大家的齐心协力下,首创了“铜锌锡三元合金”的代镍镀层,博得了国内同行的认可和推行。
同样在那个年代,我国的地质工作者昂首高唱《勘探队员之歌》:“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们的帐篷”——在祖国的大西北找到了稀有金属:镍矿。我国无镍矿的历史就此结束,得此消息,我们无比自豪,真的是扬眉吐气!
我们国家对不同时期作出过贡献的技术人员,是从来不会忘记的。我在上海学习时的师傅江志兴,成为上海市劳动模范;另一位师傅秦宝兴,成为全国劳动模范,去年他九十岁生日还邀请我去参加庆祝呢。
丁祯祥师傅提及的“20吨对虾”的往事,触发了我深沉的回忆,我想起母亲在我年少时说过:“人绝人,是绝不煞人的”“做人一定要有志气、有骨气,就是三天不吃饭,也要凸肚皮过桥!”我们国家的科技进步,是在困境中成长起来的,是在不同时期的“长征路”上勇往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