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读再读 |

雨天,请来书里躲一躲

2025-05-24

《骆驼祥子》 老舍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21年11月

《百年孤独》 [哥伦比亚] 加西亚・马尔克斯 著 范晔译 南海出版公司 2025年1月

杨希

“黄梅时节家家雨”。雨,似乎总也不停,它略微地歇一阵,在空气中、街巷里,在我们的耳边、眼前,它似乎还在绵延地下,湿湿的、黏黏的,是余光中在他的《听听那冷雨》中写道的:“在旧式的古屋里听雨,听四月,霏霏不绝的黄梅雨,朝夕不断,旬月绵延,湿黏黏的苔藓从石阶下一直侵到舌底,心底。”

窗外,“梅子黄时雨”还似旧岁般绵延。窗内,我们倒可借着“雨日不便”,暂于书中避雨。

梅雨细,暴雨翻墨

有一种雨,常带着轻柔与绵密,“梅雨细,晓风微。倚楼人听欲沾衣。”这雨,常与人亲;这雨,又似常下在江南;这雨,下在戴望舒的《雨巷》,悠长寂寥,小巷氤氲着水汽,有丁香的气息,丝丝落下。

也有一些雨,下得“浓墨重彩”,容不得半点闲思,是苏东坡笔下的“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直让人盼着骤雨即歇,让一切回到“暴风雨前”。

《骆驼祥子》里,在外头讨生活的祥子遇见过这样的雨。“刚上好了雨布,又是一阵风,黑云滚似的已遮黑半边天。地上的热气与凉风掺和起来,夹杂着腥臊的干土,似凉又热;南边的半个天响晴白日,北边的半个天乌云如墨,仿佛有什么大难来临,一切都惊慌失措。”

一场横扫一切的暴风雨没有温柔与情面,让一切失措。在这样的雨中,“他像要立定在水中,不知道哪是路,不晓得前后左右都有什么,只觉得透骨凉的水往身上各处浇。”在一切化于黑与白色调的背景中,生活于80多年前的祥子在暴风雨里拉着车“挣命”。

暴风雨来了,但总会过去。

一直在下雨

但有一种雨,一直在下,是自天地初开、开辟鸿蒙时便开始下起的雨,是李贺诗里“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的雨。

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里,在马孔多小镇下了这么一场经久不息的雨:“雨下了四年十一个月零两天。间或有细雨绵绵的日子,一开始人人都还身着盛装,带着久病初愈的神情预备庆祝天晴,但很快便习惯了将这些间歇当作滂沱重现的前奏。”一场想象中的雨让时间失去意义,它见证同一个名字在同一个家族的轮回;见证一个小镇一个个家族的百年孤独;也见证一个个人、一个个家族在一个个小镇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这场魔幻主义的雨像是一直在下,下到每一个人把雨当成了日常:“费尔南达才不会在乎下雨,因为她的一生中本就阴雨不停。她不曾改变作息时间,也不曾稍减繁文缛节。”马孔多小镇的雨和生活在马孔多的人一样,是马孔多的一部分,又或者说,马孔多的雨比马孔多的人更持久地融入在这片土地上,从未离开。

“每一片树叶都是一部史诗”,每一滴落在土地上的雨滴,都有它的落地生根。等等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