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媛（右）指导记者做戏剧动作。记者 法鑫 摄
动捕师在幕后掌控一切。
时 间
4月21日下午
地 点
“之江一号”AI表演动画数字摄影棚
体验记者
郑 晖
从《阿凡达》中的纳美人、《指环王》中的咕噜，到《哪吒》《黑神话：悟空》，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奇过，这些虚拟角色的高难度动作为何能呈现得如此“仿真”、如此轻松自在？
没错，就靠动作捕捉演员。
“转身！”“打！”“走位！”……在“之江一号”AI表演动画数字摄影棚里，动画片《钱王传奇》正在进行动捕阶段的工作。
汪媛，成为职业动捕演员已经超过两年，凭借高超的肢体表现力和百变的动捕风格，演绎过众多角色。这次她是我的老师，“今天，请宿主做好准备，一起探索动捕创造的世界吧……”
变装，是动捕演员开始工作的第一件事。她领着我走进更衣室，挑了一套大小合适的动捕服。包含鞋子和头套的动捕服通体黑色，是“紧身衣的终极形态”。为了减少晃动，提高动作捕捉精度，我的高马尾散下来，挽成了低丸子头。
穿戴完毕，我被领到摄影棚的中间区域。汪媛检查完说，“接下来我们要贴Mark点了。”所谓的Mark点，是黑色十字魔术贴，中间镶嵌着一颗白色的小圆球，学名叫“反光标记点”。
贴点，是技术活。汪媛和场记麻利地将一个个Mark点贴到了我的动捕服上，全身上下，主要贴在关节处，且基本呈对称分布，如肩关节、肘关节、膝关节等，一共50个。
“之江一号”是光学摄影棚，Mark点可以反射红外光给光学动捕摄像机的摄像头，从而让多个摄像头捕捉到点的平面数据，实现全身动作的精确捕捉。
贴满传感器的我一切准备就绪，站在了超1000平方米的动作捕捉棚里，有150台高精度动捕相机对准我。
场记老师冲着后台技术人员喊了一声：“来，买票。”
这是什么职场“黑话”？汪媛解释，这其实是为了校准点位，以保证演员的动作与画面可以准确对应。
“跟着我做动作：双脚打开与肩齐平，双手打平，抬头挺胸，目视前方。”汪媛一边示范一边讲解。坐在影棚后台的动捕师在电脑上进行着数据采集校准。
在我眼前的大屏幕里，实时生成了自己的虚拟角色——一个光膀子的彪形大汉。我转个圈，他跟着转个圈。
“做什么好呢？作个揖吧。”汪媛领着我行礼，双手合于胸前，左手在外，右手在内，弯腰深深一揖。彪形大汉同步弯腰一揖。
“左脚迈出去，右脚跟上；右脚迈出去，左脚跟上，双手叠放在腰侧，膝盖弯一弯。这是清宫戏的行礼。”她又教了一套动作。看着很简单，但是我照葫芦画瓢做了几次，“胳膊和腿像重新组装的”，丝毫没有古人的优雅，老师的动作行云流水，我的则“卡成PPT”，屏幕里的大汉显得更有“反差萌”。
“不太符合形象，换个女生的角色吧。”汪媛笑着冲后台动捕师说道，于是我的虚拟角色变成一个娇滴滴的美少女。即便如此，几次试下来仍不如意，尽管老师说多练就好……我猜电脑也在努力理解我吧。
“行内人会说，动捕演员自身是不能有任何习惯的，必须把自己彻底融入角色中去。”汪媛说，动捕演员是不“靠脸吃饭”的，而是用动作表达“情感”，“无实物表演，就是要发挥演员的想象力，要有很强的‘信念感’。”一名动捕演员往往要分饰多角，汪媛忙的时候一天要“全副武装”录制8小时以上。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一般而言，动捕演员的动作可以划分为两大类：一个是表演类，像影视剧里面的“文戏”，需要演员表现出冷酷、慵懒或傲娇、柔弱等不同的情感。另一个就是“武戏”，指的是机制类动作。武戏角色需要走、跑、跳、翻墙、吊威亚、翻跟斗、武打格斗等，对身体控制能力的要求很高。
将演员的各种表演转化成虚拟角色的喜怒哀乐，就要靠动捕师大显神通了。“动捕师与动捕演员是互相成就的。动捕师对动捕数据进行精修，进一步增加角色的美感。”“之江一号”动捕组组长暨浩说，“与传统动画相比，动捕师不用再逐帧制作，动捕演员录入后直接转化数据，产量高、速度快，画面也生动。传统动画20秒的画面，动画师需要花三天时间，在我们这花20秒画面与演员就能同步生成。”
“这个职业的门槛并不低，舞蹈演员，武术演员、影视演员都可以把动捕演员当作新的就业方向。”汪媛有舞蹈专业的优势加持，动作做得轻盈漂亮，“《黑神话：悟空》的走红，让我们这个职业被看见。”在幕后工作两年之后，汪媛依然对这份职业充满了新鲜和热爱，她说动捕技术的出现，给了她更宽广的发展空间，为那些因为各种原因不便站在聚光灯下的个体提供了展示才华的舞台。
目前，动捕演员仍是个比较小众的行当，全国动捕影棚数量并不多，从业者以年轻人为主，大多出身影视表演或舞蹈专业。
据介绍，“之江一号”棚，同时配备有“动作捕捉棚”“直播棚”以及“全栈式”端到端表演动画专业系统与技术设备，以及可以在线驱动的“高”“精”“尖”的表演动画摄制水平。未来，这里也将满足更多影视动画、游戏、广告、短视频、虚拟直播等表演动画的“多样性”摄制需求。
在充满魔力和科技感的动作捕捉影棚中，一群热血的年轻人，正在用专业和技术开启一个全新的视觉时代。有他们，才有我在屏幕前看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