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仙居杨梅还是老味道

2025-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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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六年前,杭州的梅雨季,六月的雨真是缠人,跟医院走廊里的消毒水味似的,黏糊糊散不开。妈妈躺在浙一的病床上,手瘦得跟火柴棍儿似的,紧紧钩着我袖口,嘴唇动了好几下,我问她要什么,她才挤出两字:杨梅。

那时候都晚上十点多了,我抓着手机往楼下跑,庆春路上的店大多关了,拐过两个路口才瞅见一家亮着灯的社区水果店。老板正往泡沫箱里盖保鲜膜,里头的仙居杨梅紫黑紫黑的。“姑娘,就剩这半箱了,要的话给你便宜点。”他掀开箱盖,杨梅上还沾着点湿答答的叶子,一看就是刚到的货。

扫码付款时指纹识别半天没通过,急得我直冒汗,老板摆摆手说:“不急,先拿着,等会再付。”我攥着塑料袋往回跑,雨丝飘在脸上痒痒的,心里就一个念头:得让我妈赶紧尝着这口新鲜。

回到病房,我妈正盯着天花板发呆,见我进去,眼皮子使劲往上挑。我掏出手纸,先给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她那时已经不太能吞咽了,全靠鼻饲管吊着。挑了颗最饱满的杨梅,在衣服上蹭了蹭就递过去,她却摇摇头,用手指了指床头柜。我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想让我剥了核喂她。

她含着杨梅的样子像个小孩子,嘴唇慢慢蠕动,突然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眼角竟渗出点泪来。“甜。”她声音轻得跟蚊子似的,可我听得真真切切,这是她住院半个月来第一次开口说话,也是她离开前最后一次说话。

从此以后每到杨梅季,我都会在家旁边的菜场买上两斤,装在竹编的小筐里,摆在飘窗上。刚咬开一颗杨梅,酸甜味窜得鼻腔发酸,楼下的法国梧桐在风里沙沙响。我对着窗外轻声说:“妈,今年的仙居杨梅还是老味道。”竹筐里的果子安安静静的,只有远处保俶塔的轮廓,在雨雾里若隐若现,像谁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