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 钟松君
2023年诺奖季到。10月2日,第一个奖项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公布。
瑞典卡罗琳医学院宣布,将2023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授予卡塔琳·考里科和德鲁·韦斯曼,以表彰他们在信使核糖核酸(mRNA)研究上的突破性发现,这些发现助力疫苗开发达到前所未有的速度。
考里科与韦斯曼近两三年获奖无数,此前他们做了几十年的科学界边缘人。
从“小镇做题家”到“底层科学家”
考里科从德国生物技术公司BioNTech辞职后仍担任公司顾问,现在是塞格德大学的教授,以及宾夕法尼亚大学佩雷尔曼医学院的兼职教授。
她1955年出生于匈牙利索尔诺克的小新萨拉什,这是一个人口不到1.5万的小镇,她爸爸是小镇屠夫,照现在网络流行的说法,卡塔琳·考里科是个“小镇做题家”。
她从小痴迷科学,1978年听说核糖核酸后,“一直对这种脆弱的分子充满热情”。1982年她在塞格德大学获博士学位,从事博士后研究。1985年,在塞格德大学研究项目的资金耗竭,她不得不与丈夫和两岁的女儿搬到美国,去费城坦普尔大学做博士后。
1989年,她在宾夕法尼亚大学任低级别的助理教授,在心脏病专家埃利奥特·巴纳森博士的实验室工作,巴纳森跳槽到一家生物技术公司去了,她失去了实验室,失去了经费,失去了经济支持。
她的同事,神经外科医生大卫·兰格博士帮她留下来。
兰格说,考里科与别的科学家不同,她不关心专利,也不关心从研究中赚钱。但兰格后来也跳槽了。
1995年,她到美国已10年,被降级,又诊断出癌症,没有资金支持信使核糖核酸方面的工作,她一直在科学界的底层挣扎,做了10多年“巡回”博士后研究员,直到遇上德鲁·韦斯曼博士。
与另一个“小镇做题家”的
决定性偶遇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2021年曾报道说,20世纪90年代末,考里科是在复印机旁遇到韦斯曼的。她当时有一抽屉被拒绝的研究资金申请书。
这是一次决定性的偶遇。
韦斯曼是宾夕法尼亚大学RNA创新研究所所长。他也是个“小镇做题家”,1959年出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人口3万多的历史名镇列克星敦,1981年毕业于布兰迪斯大学,1987年在波士顿大学获免疫学和微生物博士学位,在安东尼·福奇博士的实验室研究艾滋病。
1997年,他在宾夕法尼亚大学佩雷尔曼医学院成立了他的研究小组。
韦斯曼38岁,刚开启自己的独立研究,就遇到了最佳科研拍档。这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幸运。
《洛杉矶时报》说,他们结成了坚韧不拔、风度翩翩的伙伴关系。
“我们一起设计和实验,经常在凌晨交换电子邮件,无法等到第二天才能分享特定的发现或想法。”韦斯曼说。
2005年发表成果
几乎无人关注
他们运气不佳,主流科学期刊拒绝了他们的论文。
韦斯曼说:“人们对信使核糖核酸不感兴趣。审查拨款的人说,信使核糖核酸不会是一种好的治疗方法,所以不用操心。”
“通常,在那一刻,人们只是说再见然后离开,因为这太可怕了。”考里科回忆说,“表面上看,这似乎很疯狂,很挣扎,但我在实验室里很开心。”
这种开心让她坚持了下来。2005年,考里科和韦斯曼取得了重大突破。
据诺贝尔奖评奖委员会说,生产基于全病毒、病毒蛋白质和病毒载体的疫苗需要大规模细胞培养,其资源密集型过程限制了疫情暴发时快速生产疫苗的可能性。与病毒基因片段相对应的mRNA可以让机体细胞生成病毒的蛋白,从而激发免疫反应,因而也可以作为疫苗候选,但细胞外生产的mRNA依然不稳定且传递效果差。
他们研究发现,只要对细胞外生产的mRNA进行核苷酸碱基修饰,就可以让机体将外源mRNA“识别”为自身的mRNA,递送后既能减少炎症反应又能增加蛋白质产量。
这一成果消除了mRNA临床应用道路上的关键障碍,开发mRNA疫苗的灵活性和速度为针对其他传染病疫苗的开发铺平了道路。未来该技术还可用于输送治疗性的蛋白质并治疗某些癌症类型。
但研究在《免疫》杂志发表之时,没有声响。
他们以为论文会引起轰动,会议邀请纷至沓来。韦斯曼说:“我们坐着盯住电话机,什么都没发生。”
正如诺奖委员会2日所说:考里科和韦斯曼2005年的一篇论文,发表了他们的研究成果,当时几乎没有受到关注,后来为新冠疫苗研发,奠定了基础。
创纪录速度研发出疫苗
安全且95%有效
当时也有科学家留意到了他们的成果,比如加拿大干细胞生物学家德里克·罗西。他看出,这是开创性的成果。他说,考里科和韦斯曼应该获得诺贝尔化学奖。
后来罗西还帮助创立了制药、生物技术公司莫德纳和辉瑞未来的合作伙伴BioNTech。
辉瑞生物技术公司和莫德纳公司的研究人员利用这些技术开发了疫苗。它们在疫情暴发后以创纪录的速度,研发出信使疫苗,犹如传奇。
以前开发疫苗特别费时间,动辄几年几十年。
2020年4月,《纽约时报》发表长文介绍mRNA疫苗以及技术背后的科学家,这个成果才被公众广泛了解。
2020年11月,三期试验显示,辉瑞-BioNTech新冠疫苗安全且95%有效。考里科得知消息,她说,她第一反应是一种“救赎”感。
疫情中已共同拯救了数百万人
“它改变了。”谈到mRNA疫苗研究,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安东尼·福奇博士说,它已改变了新冠疫苗研制,也在改变其他疫苗研制。疫苗领域已经很兴奋,包括艾滋、流感、疟疾。
诺贝尔奖委员会说:“通过他们的突破性发现,从根本上改变了我们对mRNA如何与免疫系统相互作用的理解,在现代人类健康面临的最大威胁之一,获奖者为疫苗开发的空前速度做出了贡献。”
诺贝尔医学奖委员会成员里卡德·桑德伯格说:“mRNA疫苗和其他新冠肺炎疫苗已经接种了130多亿次。它们共同拯救了数百万人的生命,预防了严重的新冠肺炎,减轻了总体疾病负担,使社会能够重新开放。”
“我很高兴它帮助了人类,”考里科说,几十年来,科学发现的过程本身就是回报。
诺奖涨了
比去年多了100万克朗
诺贝尔奖委员会总秘书长托马斯·佩尔曼说,当他通知考里科和韦斯曼获奖时,他们都“不知所措”,尤其是考虑到考里科最近的职业生涯。
“10年前她被解雇了,不得不在没有家人的情况下搬到德国换个职位。”佩尔曼说,“所以她的情况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考里科与韦斯曼将平分1100万瑞典克朗奖金。
诺贝尔基金会今年9月15日说,决定将今年的诺贝尔奖奖金提高100万克朗,达到1100万克朗(约合98.627万美元)。
基金会简短说明:“基金会之所以增加奖金,是因为这么做在财务上是可行的。”
美联社报道1901年第一届诺贝尔奖颁奖,每个类别的奖金为150782克朗。近15年也调整过多次,2012年从1000万克朗降到800万克朗,2017年从800万克朗增到900万克朗,2020年增到1000万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