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一场花瓣雨

2022-03-31

追思人:杨建

清明节就要到了,我要给故去的父亲,敬上一份花瓣上的情思。

干了一辈子机关秘书的父亲,是在清明节这天去世的,30多年来,每当这天,我都要在日记本上写下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寄托对亡父的深深哀思。

翻开这些已有些发黄的纸张,里头弥漫的都是浓浓伤感情绪。这一段段浸满泪水的文字,几乎将我与父亲生活20余年间所有的父子情都包含了。

最是难忘与父亲同欢同乐的故事,在那一年的清明节。父亲从县城赶回来,说要带我们踏青。虽然生活在乡间,天天跋山涉水采花折枝,却不知踏青为何趣。

那天父亲啥也没带,只抓了一把让我们兴奋不已的糖果,我们兄弟几个便尾随父亲一路说说笑笑地行走在山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感。

到了一个山岙,父亲指着两座被青草护围的坟茔说,这里埋着爷爷奶奶。在爷爷奶奶坟前,父亲没同他人一样动手除草培土摆祭品,也没让我们作揖跪拜,只是让我们去附近采摘花朵。

我们兴高采烈地抱回一堆桃花、映山红等,父亲就让我们在花瓣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想说的话,撒在爷爷奶奶的坟上。霎时,两座坟头就变成了两堆花山。之后我们席地而坐,父亲一边分发糖果,一边向我们讲述他的童年往事……

那一夜,我做了个美妙的梦,梦中尽是碧草、鲜花、百禽和甜甜的糖果。这么多年过去,这个美梦在我的记忆中,一直挥之不去。

现在回想起来,父亲那时就能摈弃那些容易让人伤感的香烛,用山花祭奠双亲,是何等超脱。他让我们在畅快新鲜的氛围中缅怀先祖,何尝不是得体的祭祖仪式?

又一个清明节来临,父亲已随爷爷奶奶而去。今年,我将从幽幽的烛火、袅袅的青烟、纷飞的纸灰和文字编织成的哀伤中走出来,用欢快的回忆和山中的鲜花,采缀成纷纷扬扬的花瓣,散落在父亲的墓地,但愿冥冥中父亲能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