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老陈补致三鞠躬

2022-03-31

追思人:承基

去年除夕,照例给老陈打电话贺岁。不想,得到的竟是他“五一”去世的噩耗。我愕然半晌……

认识他是在1953年,我读小学五年级。那年元旦,少先队员要给“最可爱的人”解放军叔叔写慰问信。开学,我收到了回信,来自舟山高炮某部,盖着“军邮免费”的蓝色三角章,满纸感谢、夸奖、鼓励。老师同学争相传阅,还贴上了中队墙报。

从此,我开始了与这位“陈叔叔”的书信交往。

第一次见面是1957年,他得知我初中毕业能免试保送杭一中,高兴地邀我暑假去他部队驻地度假。我兴高采烈地前往。军营半月,他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见我成天穿球鞋,就买来布鞋、木拖鞋(当年兴这),要我换着穿:“不然会霉脚”;怕我吃不惯部队大锅菜(其实已经很好了),就三天两头去外面买卤味为我加餐。面对这不过大我十岁的年轻排长,我开始改口叫他“陈同志”了(当年也兴这)。

上世纪六十年代,他转业,去江苏常州当干部;我工作,当了小学教师。尽管时光流逝,生活变迁,我俩的感情始终如一,只是不知不觉中,他开始直呼我名,而我开始称他为“老陈”……

2012年,他八十寿辰,我和夫人同赴常州恭贺。宴后,他借酒兴来宾馆与我长聊:说当年知我中学时代家庭困难,曾想资助,终顾虑我的自尊,未能说出口;说自己晚年家庭生活并不如意,“他们嫌我混到退休不过是个科长,但我两个儿子的房子都买了呀”;说自己现在给小区管大门,“我那十平方的传达室,大伯大妈可喜欢来坐坐聊聊了”;说想再来杭州看我一家,“看看西湖边住过的陆军疗养院,再一起去趟楼外楼”……

去年三月,他要做九十大寿,我恭贺,因疫情未成行,仅汇了贺礼。他回电:“你也八十了,办寿酒,我一定来!”——不想,两个月后,他因为心梗走了……

我俩结交七十载,从“红领巾”直至耄耋的真正老友走了,我却没能点香烛、没能献花圈、没能送最后一程,难受啊!清明,只能借快报一隅,向这位曾经的陈叔叔、陈同志、老陈、我心目中的长兄,补致三鞠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