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8.03 星期四 | 责任编辑 曾小丽 | 版式设计 池津津
重拾祖辈的篾刀
乌镇竹编,至今已有500多年历史。当钱利淮带着无法割舍的情感踏入竹编行业时,他当年视之为日常的竹编已在走向消失的边缘。
钱利淮出身于竹编世家,在他的记忆里,整个童年就是与破竹的“噼啪”声为伴。工业设计专业的他,从大二起,就系统学习竹编,走访嵊州、安吉、东阳、温岭等地,拜访老篾匠,了解各地技法。为了学艺更精,他找到东阳竹编大师胡正仁,成为这位省级工艺美术大师的“入室弟子”。
钱利淮谈及那一份份无私的“倾其所有”,回忆起动人的画面:一位老手艺人在钱利淮临走之时紧紧握住他的手,非常诚恳而又些许卑微地说:“这手艺若没有传承,我这辈子也白活了,你一定要做下去……”
受制于知识水平和时代更迭,老一辈心中的遗憾似乎只能靠钱利淮这样为数不多的竹编年轻人来补偿,于是所有的希望便自然寄托在他身上。“传承的压力很大,但带给我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动力。”钱利淮说道。
以“器物之名”解构
2014年秋天,收藏家马未都到乌镇看戏,他在钱家竹编店买走了一个售价13500元的小竹盒。这个盒子是钱利淮耗时满打满算一个月制作出的“标准件”,达到了一个高标准的工艺精度:人字编的手法让宽窄不同的竹条交替编织,而最终的误差不超过1毫米。后来,马未都在电视节目里谈起为何要以高昂价格买下这个竹编小盒子,他表示在日常器具中没见过这么好的,“只有我买了他才能继续编下去,这是一个鼓励”。
让竹编回归生活,而不是停留在收藏家眼里的工艺品,“传播”成为钱利淮给出的关于传承的第二个答案。“精品需要积累,制造精品就不要全部寄托在手艺人身上,而是把它推广到大众中去。”
钱利淮在审美性和传播度中做权衡,在实践的探索中不断将完整的竹编器具拆解,不知不觉将竹编从器具形态中解放出来,完成了一次竹编形式上的“解构”。同时,这种以局部为单元的传播,也是对于“竹编工艺以器物来呈现”的古老体系的突破,消解了“完整”这个标准的局限,竹编的传播一度不胫而走。
以“变化之题”重构
2020年,疫情袭来,一切停滞。然而,突如其来的“停滞”让钱利淮意识到看似热闹的传播只是停留在粗浅表面,他开始向内求索,“重构”竹编的可能。
钱利淮给出了他的第三个关于传承的答案——创作。“单一的竹编,如何独一无二?”最开始,他尝试用“平面”代替传统竹编的立体样貌,试图挣脱出“实用器具”的生活化框架。
2022年9月,沉淀两年的钱利淮因为一次偶然机会以“玩票心态”参加了一次在上海的小型展览,这份竹编的“独一无二”一下子引起轰动。尽管有些措手不及,但这次展览的成功让钱利淮更加坚定走向竹编创作的这条路,但是如何将这份“独一无二”呈现到最大化是摆在他面前的难题。
从乌镇到东京
竹编进行时
竹编,如何呈现未来?
“变化,如何在重复中发生?”重复在竹编中不可避免,解构成一个单元并不是最终目标,在一个个小单元的重复中呈现出“变化”才是创作的内核。于是,寻找竹编的一条内在逻辑,成为钱利淮要做的事。
他要用竹编实物呈现出一条竹编的内在逻辑,而这个编织逻辑可以运用到各种不同的设计中成为创作参考。
作为竹编手艺人,如何将竹编从配角变成主角,如何让竹编成为在地“竹文化”的载体,如何让竹编赢得大众尊重,如何让竹编成为未来……这些看似宏大的愿景好像在竹编的“重构”中渐渐“提上日程”,又在举世瞩目的五光十色展览灯光中幻化成形。不断提问,不断回答;不断推翻,不断重建。钱利淮在重复中找到了变化,也走向了竹编的未来。
日前,一场《中国竹编的现在进行时:钱利淮作品展》在东京精彩登场,展出了非遗传承人钱利淮的平面、立体等各个领域共计70余件作品。日本媒体评价称:中国竹编艺术通过传承人的思考与实践,将中国传统美学,从器物的实用性中提取并放大,将传统手工艺带入了当代艺术的殿堂。
马钰利/文
钱 利淮
Qian Lihuai
● 1985年生人
● 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乌镇竹编传承人、新锐竹编设计师